轨迹（全职高手/王杰希）
*私设频繁出没，但请相信我是一个内心澄澈如纯净水的坚定王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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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杰希自己的记忆中，他第一次坐飞机是在小学一年级的寒假，一次全家人一起南飞的度假旅行。
他模糊记得在候机楼，透过大大的落地玻璃窗看到的笼罩在阳光里的大飞机，想象着看起来冰冷坚硬的机翼，在云朵间扑扇的样子。
上了飞机，王杰希向爸爸妈妈要求了一个窗边的位子，位子在机翼附近，王杰希好奇地把手贴在打开了遮光板的小小舷窗上，不住地看着外面的样子。哇，好大的翅膀啊，他想，等会儿我就要在天上飞啦。
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的时候，轰鸣声震着他的耳膜，震着震着就把他心里的期待都震了出来。就好像是要去探险一样，带着对未知的浓浓期待和浅浅不安，总之最后都汇成了源源不断的好奇，让他忍不住把小小的脸蛋也往舷窗上贴了贴。
飞机就快要离开地面的时候，王妈妈揉了揉王杰希的头顶。“别怕哦，”她俯在王杰希耳边温柔地说，“要起飞了。”
“嗯。”王杰希点了点头，明亮的眼睛映在窗上，闪烁着跳动的光芒。他小时候也沉稳懂事，基本上不会大吵大闹，总是乖得像一只小兔子。
就在飞机离地的一瞬间，王妈妈好像看到她面前的小兔子竖起了长长的耳朵。
“哇——”王杰希在一片嘈杂的轰隆声中惊叹着回过头来，一手还指着窗外，“妈妈妈妈，你看，飞起来了，飞起来了！”他的模样，比拿到心仪的礼物或者全班唯一一朵大红花的时候都还要兴奋。
地面的房屋、农田、道路和河流越来越小，很快就已经看不清楚。云朵近在咫尺，蓝天就在眼前，直到飞机飞稳，他还像是看不腻一般，在几乎没有什么移动感的机舱里，不住地、不住地扭头看着外面并没有什么变化的世界，看着看着就好像突然喜欢上了这种并不那么实际的飞翔的感觉。
“其实和坐汽车也没有什么区别吧。”王爸爸探过来捏了捏儿子的脸颊。
“不一样的。”王杰希认真地说，“是在飞啊。”他说，“我觉得我是在飞啊。”
唯一让他感到遗憾的是，他没能看到机翼扑扇的样子。
有些人可能天生渴望飞翔，喜欢猎猎风声擦过发梢，向往着投入湛蓝色的环抱。哪怕封闭机舱中所有一切不过妄想，却也有一颗心，拨开轰鸣阻力，抚平颠簸气流，在云端御风而行。
“你长大以后想当什么呀？”面对这个每个人的童年中都会遇见的经典疑问句，王杰希只有一个答案。
“我想开飞机。”他说着，还会用手模仿一个飞机起飞的动作，一条向上的弧线划得流畅坚定，好像镌刻在空气中的一段轨迹。
一直到高中，王杰希一直都是传统定义上的三好学生，成绩说不上拔尖地好，却也从来稳定维持在班级前十；身体素质不错，能在校运会上拿几个奖；再因为性格沉稳组织能力又很强，班干部团干部也没有少当。
心理素质好。他学生手册上的班主任评语里几乎年年都有这句话。有时候反而让他自己也有些疑惑。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些方面做了怎样的表现，会让老师们一个个都对他有这样的认识。
于是他细数了一下。考试会紧张吗？好像确实也不会，因为本身他也不追求太高的名次，只是正常发挥而已；参加运动会会紧张吗？那就更不会了，跑多快跳多高都好像是身体的本能体现；那还有什么事情能展现心里素质呢，作为学生代表在国旗下讲话？体检抽血？年级辩论大赛？
确实也是想不出来什么了。但是这比起心理素质好，可能只是因为没有过分在意，所以缺少紧张感而已吧。
他摇摇头合起学生手册，就把这个自我推敲抛到了脑后。他过得很好，争取该争取的每一件事，不计较可有可无的任何一个得失，他对这样的生活和这样的自己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直到他晚上躺在床上，要闭上眼睛入睡的时候，竟突然隐隐回想起了飞机轰鸣的声音。
对啊，有一件事，说不上紧张，但是会令他每每想起，都手心脚底泛起浅浅一层薄汗。
王杰希后来也坐过好几次飞机。童年时代的梦并不是一晃而过的虚像，反而随着岁月更迭在他心里堆起了越来越多的期待。以至于等到他完全明了事理，甚至开始自己查阅起了飞机构造原理，学会在脑内模拟简单的飞行知识了的时候，坐飞机简直是一件太刺激的事情了。
每次他坐在机舱里，就会开始想象驾驶舱的样子，想象着每一块一知半解的操作表盘。然后飞机滑行起飞，他的心会不自觉地悬起，满脑子都是假设中透过机头的机舱玻璃看到的景况。向上倾斜的角度里能看见什么？穿透云层的那一刻是怎样的心情？
如果驾驶这架飞机的人是自己的话？
王杰希唯独对这件事，抱持着与对其他任何一件事都不一样的热情，是在他没有太多反抗心理的青春期里，一场异色缤纷的盛大梦想。
另外还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的事情，是他在烈日炎炎的高一暑假里，在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的合力游说下，玩起了一个名叫荣耀的网络游戏。
最初，这件事不过是平常暑期生活中的一味调节剂而已，王杰希以前也玩过几个游戏，真的纯粹只是玩一下，从未花过太多时间，所以连父母都不曾隐瞒。
这个时候他又会想，比起“心理素质好”这样的评价，他更有自我认同感的，可能是“自制力强”。
无论何时，他都能分清主次，所以哪怕游戏战况再激烈，到了该去写作业的时间，他也会毫不留恋地关掉电脑。
“这个游戏可好玩了，和外面那些你玩过的游戏都不一样！”几个同学轮番游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听说9月开始就有职业联赛了！B市还不止一家战队呢！职业选手，感觉好酷！”一个个听起来都满心神往的样子。
“王杰希，一起玩呗。来来，说说你喜欢怎么样的职业？”好像已经默认了他一定会加入。
“呃……”王杰希看着这个专门用来游说他的QQ讨论组，又看了看暑假作业的那一堆习题册，“你们不觉得作业有点多吗。”
“反正你又不会成天都玩，每天学习也很累啦，偶尔玩一下不是正好！”
王杰希觉得这也有道理，所以他思考了一下——
“有没有那种能飞来飞去的角色？”他问。
“哈哈哈！王杰希你……”这几个同学多少都知道王杰希对飞机的执着，“有有有！我截图给你看！”
扫帚什么的，还真是原始的飞行愿望啊。王杰希望着屏幕上魔道学者的截图连连叹气。
但是他还是顶着烈日出门去小区对面的书报亭买了一张荣耀第三区的账号卡。
再后来他就转职成了一个魔道学者，职业和角色顶着的名为“飞越梦想”的ID形成了现实主义和魔幻主义的灵魂碰撞。
于是，这个暑假在成山的暑期习题和与魔道学者的初遇中飞逝而过。王杰希照旧玩得很少，看起来离满级都遥遥无期。
高二新学期开始的时候，王杰希所在的理科班换了化学老师。新来的老师年近六旬即将退休，说话中气十足，刻板又严肃。
第一节课的内容讲完以后，新老师本着想和同学们拉近心理距离的宗旨，和大家讲起了高二很重要是为备战高中储备知识的重要一年但是也要劳逸结合的话题。
他讲着讲着，正走到教室的倒数第二排。
“这位同学，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不用站起来，我们随便聊聊。”他说着，敲了敲右手边王杰希同学的桌子。
兴趣爱好啊。王杰希心想。其实倒是也有不少，课余的时候看个小说打个球都是常有的事情，但是说不上有多热衷；但是他又有点不好意思在包括文理分班后新编入的同学在内的全班同学面前，说自己最大的兴趣爱好是拼搭飞机模型。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他的小魔道学者，想起了乘着扫把滑翔过虚拟星空时，仿佛就掠过在耳边的设定中的风。不知不觉的一瞬间，心下竟有轻微一抹雀跃。
“打打游戏吧。”他脱口而出。
“什么？”化学老师听到“游戏”两个字突然如临大敌，可能是这么多年来看了太多反面案例，简直就要视游戏为毒药。
“这我可得给你戒了。”化学老师情绪激动了起来，他走开王杰希两步，像是要看清楚王杰希胸前校牌上的名字。
“班长呢？班长站起来。把这件事告诉你们班主任，让你们班主任多注意着点。”化学老师铿锵有力地宣布。
没有人站起来，整个教室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
“哪位同学是班长？”化学老师又问了一遍。
“老师，我……我就是班长。”(1)王杰希无奈地站了起来。
后来，这种残留在王杰希和化学老师之间的尴尬终于在第一次化学测验后消散了大半，王杰希考了全班第一。
其实王杰希的化学成绩一直不错，所以对熔岩烧瓶和酸雨干冰这样的技能，还会生出一点点亲近感来。所以即使和化学老师之间的关系一度有点游离，他依旧把化学学得很好，并且偶尔打打游戏。
“还打游戏吗？”化学老师虽然刻板倒也不是一棍子把人打死的类型，加上王杰希还常常找他请教习题，没过多久已经觉得这点小陋习瑕不掩瑜了。
“有时候会玩一下。”王杰希也不避讳，他虽然不是发烧铁粉，却也不觉得自己在玩的游戏是危害学生心智的魔鬼，反而他觉得打荣耀还能用来练练脑。
“可别玩过头了。你可是棵好苗子。”化学老师拍了拍王杰希的肩叮嘱道。
“我明白的。”王杰希懂老师的好意，“谢谢老师。”他微微地欠了欠身说道。
“说起来，你现在有目标了吗？”化学老师随口问道。高二时光在繁复的学习和考试中秋去冬来，再过完一个新绿蓬勃的春天，眼看着已经到了初夏时分。
“哦……”王杰希突然发现需要做决定的时刻已将将迫在眉睫，他犹豫了一下。
“其实……我一直想考飞行员。”他说。
王杰希觉得自己从不是一个不切实际的人，他知道自己的优缺点，对自己做得到和做不到的事情都有明确的把握。哪怕是梦想这件事，听起来好像带点随性的浮华，实际却是深深落在他心中的一颗种子。
还未破土而出，却已经在地平面下，生出了密密交错的一片根须。
但也正是因为这是他从懵懂的童年就绵延而来的梦想，所以一直有着被精心呵护的神秘光芒。他没有太切实地去为了实现它做过什么特别的准备，也可能是少年心中的浪漫主义精神作祟，他总觉得自己如果尽力，就能在人生路上与新芽冒头的时刻不期而遇。
化学老师看看眼前这个明明还不过十七，却总显得比同龄人沉着稳重很多的少年。他似乎足够有能力去走一条被明确定义的平坦大道，却让人有些意外地怀揣着对冒险的向往。
“我看你心理素质不错，说不定挺合适你的。”化学老师自己也觉得挺奇怪，这一刻，他心里竟也觉得有那么点新鲜有趣。
升上高三的时候，王杰希终于要去敲开他梦想的大门了。他一边准备第一次统一模拟考试，一边正式报了名。
所幸他也确实符合自荐条件，只是在查找招飞标准的过程中突然在意起了自己的眼睛。
这说起来总是一件多少有点阴影的事情，王杰希双眼大小确有不同，而且算是挺明显的。
但是从小到大倒是也没有什么人给他恶意起过难听的绰号，王杰希从小人缘就不坏，不惹事生非但却也没有人敢欺负他。
所以对这点身体缺陷他似乎早也习惯了，时间久了连这方面的自我意识都有点淡薄。
飞行员确实对外形条件有比较严苛的要求，他在报名的时候询问了学校负责招生的老师，最终还是决定试一试。
然后他这双在现今高中生中已不常见的不近视的眼睛，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咔嚓一声，就轻而易举地剪断了连通整座摩天轮彩灯的电线。
真的像是只用了轻轻勾一勾手指的力量，十年期待变化为一座从此不会对他敞开大门的城堡。
王杰希在接到通知的时候突然觉得人生原来真的会有一些荒唐滑稽的事情，他甚至不觉得有什么难过，只是一夜过后发了低烧，干脆请了三天假在家休息。
第一次统一模拟近在眼前，但是王杰希却坐在电脑前打起了游戏。
他突然对他的小魔道学者产生了夹杂着嫉妒的依赖心，屏幕里的角色好像可以无止境地飞下去，而他此时，却只能靠它实现飞翔的愿望。
这时的小魔道学者早已满了级，鉴于同城背景，加的公会也是中草堂，虽然玩得不多，一年多下来技能应用都已经很熟练。然后飞翔的愿望映射进了游戏者的操作中，王杰希在中草堂当天与其他大公会的BOSS争夺战中，表演了一套虽欠精确但十分华丽的飞行操作。
中草堂没有成为这场战斗的最终赢家，“飞越梦想”甚至回了一趟空积城。但是停下操作后的王杰希突然发现自己手心和脚底浮起了熟悉的那层薄汗。他在寂静的初秋午后，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
兴奋、喜悦和专注。似乎真的和他梦想中飞行的心情，相差无几。
飞行员的十年一梦被戳破后，王杰希依旧过着普通的高三生活。做所有该做的习题，准备大小各种考试。不逃自习，也不会熬夜。一切都很平静有序。
梦想过去神秘绚烂，如今虽然破灭，也像是烟花一样，至少留下过美妙的景象。
不遗憾也不留恋，因为那并没有实际的意义，也可能因为他有了别的方式，来寄托这种未完成的想象。
他会做的题越来越多，竟然也飞得越来越好。直到寒假将至，他竟然收到了微草青训营的冬令营邀请函。
只是时间有点尴尬，高三的寒假非常短暂，下半学期正式开学的时间，比冬令营的结束时间还早了两天。为此他联系了微草青训营询问自己可否提前两天结束冬令营的活动回校上课，青训营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只是想要他交一份学校的官方证明。
于是王杰希不得不去了教务处，高三依旧在王杰希班上任教的化学老师也正是教导处主任。王杰希说明了来意，他照旧不掩饰任何意图，只是实话实说。
化学老师沉默了一会儿，他已经很久不与王杰希提起游戏的事情，只以为升了高三一定是没有在玩了。
“游戏真的这么好玩？”他语气中并没有任何责备，好像只是单纯的好奇。
“挺好玩的。”王杰希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我平时玩的角色总是在飞，他飞的时候，我觉得我好像也在飞。”
“毕竟高三了……”化学老师皱皱眉，不置可否地把双手的手指绞在一起，“寒假也不能松懈啊。”
“冬令营据说会有职业选手来指导，我想去体验一下。”王杰希却只是说，“下学期我就不玩了。”
“心理寄托也不是不好。但要记得适可而止。”化学老师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喜怒，然后他从办公桌上拿过一本校名抬头的便笺。
“手写给你盖教务处的章可以？”他突然换了温和的语气，“寒假作业可不许拖欠。”
王杰希在冬令营度过了愉快的一周，俱乐部高层充分认可了他闪光的才华，他甚至在回校前参加了一次华北地区青训营间的非官方对抗赛，带领微草拿了冠军。
回学校报道的时候，他特意又去教务处和他的化学老师汇报了自己的寒假集训成果，递了一幅金灿灿的奖状给他看。
王杰希唯独没有提微草对他发出的正式加入青训营的邀请，因为他确实拒绝了。目前他的想法只有备战高考这一项。
而且他践行与化学老师之间的约定，高三下学期真的离开了游戏世界。
一直到炽热的六月来临，王杰希参加了高考。
高考之后他倒是很快又去了微草的青训营，一边近距离感受着征战第三赛季季后赛的职业战队的紧张应战情绪，一边历练着他手中的角色。他接受了更多专业的指导，也做了更专注的练习。
直到高考分数公布，他翻开厚厚的高考志愿填报指南，突然又想起了曾经那个关于飞行的梦想。
他可以填报一所很好的重点大学，可以选一个被公认为前途广阔的专业，也许会走一条平凡但是安稳的人生路。
如果按照他惯有的外在性格，他似乎应该选择这样的未来才对。
但是那一刻的王杰希，却不自觉地在脑海中做起了他曾经习以为常的飞行模拟，白云染过的蓝天，星海璀璨的夜空。然后他睁开了眼睛，他想他可能是着了魔，他离地时明明乘着一架飞机，却在飞行轨迹延伸的方向上，不知道何时，换成了一把洒落簇簇星光的飞天扫帚。
他又想起了青训营主任前几天和他的谈话。他说你成绩这么好，我也不觉得走电竞这条路是你最好的选择。然后他说，但是如果你想试一试，微草很欢迎你。
他合拢报考指南，打算再去一次教导处。他不知道对他寄予厚望的化学老师会不会伤心，但是他总觉得那个人会理解他冒险的心愿，因为那个人曾经真的用他没听过的好奇语气问他游戏好不好玩。
他猜测着他敬重的老师不知道愿不愿意在他带的最后一届学生身上做一个冒险般的支持。他的老师桃李遍天下，一定有很多成了学者成了政客成了科学家成了成功的生意人，后来他很可惜地失去了一个有望成为机长的学生，却有可能收获一个成为了电竞职业联赛冠军队队长的学生呢？
他想着，把空白的志愿填报单收进了抽屉里，然后在心里写下了另一个第一志愿。
前一个梦想他被迫放弃，后一个梦想他主动选择。虽然白云染过的蓝天成了屏幕中的景象，只要有一颗渴望飞翔的心，他想，哪怕只有一把飞天扫帚，也一定能穿越星海银河，去见证梦想破土而出的时刻吧。
(1)我坦白，“我就是班长”是一个真人梗<(_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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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了大眼中心，简直是夙愿呜呜呜。
*前前后后拖了一周才写完，结尾各种仓促，有时间会修。
*赶着写完是因为明天一点时间都没有，但是想赶个七夕。
*大眼才不需要喜鹊，他只要想飞，就能穿越银河！！（痴汉脸
